说到这。。老人忽然重重的咳了起来,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流了出来,但因为脸上褶皱纵横,竟无法顺颊而下,只是向两边流去。
我替老人倒了一杯茶水,又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老人深深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接着讲了下去,“后来瘟疫过去了,只是村子早已破败不堪了。恩公虽然不在这里当差,却月月都教人捎俸银过来,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若是没有恩公相助。。。真不知。。。”
老人哽咽了两声,众人皆心生不忍。
“那那位恩公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早已被老人故事中的人感动了,能这般无私为人的,古来今往,又有几人?
可心中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他说的人。。莫不是乌子恺?
“恩公每年都会来村子看两次,我们屡次追问恩公姓名,可他却总是不肯告知,直到半年前恩公来此,却整日愁眉不展,我们提及要为恩公塑像供奉,恩公仍是推拒,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说道,‘诸位若真是有心,那就请诸位乡亲同在下一起为一人祈福吧。’”
老人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木雕,老泪纵横,“恩公雕这个木雕之时,神情专注,温柔缱绻,我们便猜这女子定是恩公夫人无疑,只是知道她身中难解之毒,命悬一线,于是家家户户都仿照刻了,日夜供奉,不敢稍有倦怠,只盼这位女子能绝处逢生,能不辜负恩公一片深情,与恩公白头到老。
老人说完,抬眼深深望我,而我此时的手,正与师父交握。
我心口重重一窒,竟倒退了几步,半年前,正是我中离人散之时。
记得乌子恺穷的只剩一把剑而已,连鞋子都破了洞,我还常常取笑与他。
往日情形种种,一下涌入脑海。
“乌子恺,你的鞋破了。。。。。”我笑嘻嘻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潇潇帮我补吧~”乌子恺的眼神忽而柔和下来,放下剑,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我颓废的叹了口气,拿起乌子恺放在桌上的剑,神情庄重,语气诚恳的说道,“乌子恺,你还是杀了我吧。”
“潇潇,粗茶淡饭的生活你不喜欢么?”
那一日止国皇宫他起身来,走至窗前,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该多抽些时间陪你的。”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背影有点模糊。
我愣了好半晌才接上了话,“乌子恺,你不必这样。”
乌子恺转过身来,那么深邃的目光射进了我眼底。
空气中,波光流转,室内,寂静无声。
见我蹙了眉,乌子恺忽而笑道:“潇潇不是说过,乌子恺是你可以性命相托的知己么?为知己做这些事情,是再自然不过。”
我慌忙张口:“我。。。。”
“好了,夜深了,明日还有风夫子的课呢,早些睡罢。”
“你会逃走么?”乌子恺突然的开口,眼神深邃的锁在我的身上。
“我没说过我要走啊。”我心虚的应付着,在那样的目光下,觉得有些无所遁形。
“那日在晋国,我问你你是哪里人氏,你说你是止国人,可你习惯口音哪里有一点止国人的影子,我当时就知道你在骗我。”
他接着说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单纯的一无所知,我想了解你的全部,想永远的拥有你,可这些,都比不上我想把你留在身边的念头,潇潇,我不逼着你做决定,所以,你也要发誓,绝不轻言离别。”
绝不轻言离别,我闭上眼睛,对不起,乌子恺,潇潇撒了谎,潇潇没有做到。
感受到我的颤抖,师父轻轻揽过我的肩,只是轻道,“累了吧,那就先回房休息。”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随师父往房间走去。
却听老丈忽而叫住了我,我顿住了脚步。
老丈从供桌上取下一物,走至我面前,言道,“恩公前日来过这里,言道,日后若有雕像上的女子路过此地,便将此物转交给她。”
我手指颤抖的展开一看,竟是一方锦帕。
上面龙飞凤舞的绣着‘潇潇’二字,正是那天我为乌子恺包扎那块。
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一行字,严谨厚重,一如某人的性情。
上面所写的正是,“能否不相忘?”
能否不相忘。。。。。能否不相忘。。。。。乌子恺,这便是你最后所求么。。。。。。
我终是长叹一声,扔下锦帕,夺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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