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行来一船,梁州坞停泊。渡者十余,顺踏板而下,其中两名女子格外显眼,一高一矮。高个女子腰间悬挂官制横刀,头扎黑巾,英姿飒爽。矮个女子眼神锋利灵动,腰佩铜环,右手中指戴有黑莲花戒指,好有桃花大小。行动间戒指里发出清脆微响,不知藏着什么。
高个女子面带喜色指向前方,矮个女子顺她手指方向望去,面无表情。
随后她们与大队一起向梁州城走去,路边有车夫、轿夫招呼,她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快步向前越走越快,逐渐有飞起之势,一看便知是脚不沾尘的轻功高手。
“我想给他个惊喜。”梅染跑着说。
韩雪绷着脸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还是不要高兴太早。”
万隆三年,四月初,汉中首府梁州。神策军公馆大院里,迎娶公主的车马、礼品准备妥当。洛阳派来的礼官,昨夜刚刚到达,稍有些水土不服,依然决定三日后出发。
事先猜测,万隆帝会派一位亲王带队出使,可事实上并没有,只是任命其姐夫甘启珍为首使,带队入川。
这日午时,安国公唐琼招呼苏瓶来官邸小坐。作为梁朝大司马,戎马半生的西门大军阀头子,唐琼心中装着的总是打仗那点事。
“早有蜀汉地图,但时间久远,恐有变化。十七年前,我派人潜入蜀汉,让他们收集各郡县详细地图。最初两年他们还能把地图带出来,可后来两国停商,他们就被困在蜀地。”
安国公唐琼端坐榻上,气派威严。他所言,是高级机密,当时屋里只有四个人,唐琼、苏瓶,和唐琼的两名心腹剑客,林隼、张扬。
说话间,唐琼挥手,让剑客把一盘肥肉端给苏瓶。梁朝人把肥肉当做极品美食,可苏瓶最怕吃大肥肉,于是他颔首称谢只道不饿,继续听唐琼说下去。
“你们这次去,机会难得,我给你准备一辆设有暗隔的车,把那些地图都带回来。或许,到时你有更好的办法,你权益而定。我再派三个绘制地图的好手随你一起去,把原来那些人替换回来。”
据说有三名专业测绘步丈之人会跟随使团一起去成都府,约好未时初刻见面,却不知为何没来。唐琼让苏瓶先去休息,等那些人来了,再招呼苏瓶。
苏瓶与安国公暂别,刚走出官邸,就见唐乾带一名瘦削老者,和一名风尘仆仆面带泪相的青年女子走了过来。唐乾说,他们就是绘制地图的人,于是苏瓶又跟着走回官邸。
就在这一出一入的时间里,官邸里发生了一件惊险而诡异的事。一名刺客,突然从房顶跳了下来,飞来一剑,刺向唐琼。林隼、张扬二人合力,堪堪挡住这一剑。说来奇怪,那人武功深不可测,本有继续出手的机会,可他却撂下一封书信,飞跃而走。
据林隼说,那人身材高大,头戴面具,手持无锋重剑。听起来,很像在洛阳城里作乱的那个人,独孤剑。
可没有看到脸,谁也不能下这个定论。那封信被唐琼看过,面色冰冷,此后一段时间里,大军阀头子闷坐榻上,面带怒杀之气。
见唐乾等人进来,唐琼收敛怒气,将手中书信放在香炉里,香尖暗火将那信纸烫红,唐琼轻吹一口气,那信便燃烧起来。他一手掐着燃烧的信纸,瞥了唐乾一眼:“不是三个人吗?”
唐乾恭敬回道:“就在刚刚,李巧儿的丈夫出车祸,过世了。”
唐琼面无表情:“是意外,还是人为?”
唐乾道:“只是个意外。”
唐琼把即将烧尽的信纸丢进香炉:“剩下他们父女二人,还能绘制吗?”
唐乾指着老者道:“李先生才是绘制地图的行家,而李巧儿的丈夫,本是李先生的徒弟。”
唐琼点点头,没言语。伸手点了点唐乾,再点了点苏瓶。唐乾会意颔首,安国公起身而去。
不知那信里是何内容,但从安国公的表现来看,问题不小。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唐琼、林隼、张扬、唐乾、苏瓶。
唐琼让大家保密,对外就说有一名手持重剑的刺客,在梁州公馆行刺。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书信的事。
唐琼下一步要做什么,并没有告诉苏瓶,因为苏瓶即将跟随求亲的队伍进入蜀汉。
其实这是个美差,是一个公费旅游的机会,但苏瓶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个来回,就要几个月时间。带着公主赶路,可不是行军打仗。若是碰见刮风下雨的,公主殿下可不爱出门。磨磨蹭蹭,六月份能回到洛阳就不错了。
之所以着急回家,还是与唐梅有关。要说唐梅是一个高产的女人。苏瓶上次回家,与她在榻上翻滚一番,她又怀上了。唐梅答应苏瓶,二孩会姓苏,苏瓶正有所期待。
汉中这边驿站刚开通,唐梅的书信就送到公馆。除了报告怀孕,还告诉苏瓶,她做主把苏家三妹苏甜,嫁给林桐的弟弟。而林桐的弟弟,也是林隼的弟弟。因此林隼与苏瓶见面,颇显热络,口称“他舅哥”。三日后苏瓶等人上路,林隼还特意送一程。
车马走过定军山时,苏瓶忽听异响。不知异响来自何处,苏瓶左右看了看,回忆一下,觉得声音应该来自唐琼准备的那台暗阁车。
苏瓶很是纳闷,那车明明是孔的,为何会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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