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庞之所以要给苏瓶准备五个铁甲兵,是想让苏瓶去寿安县、河清县实地考察。可苏瓶确认为,那样做毫无意义。于是他带着五名铁甲兵在城里转了半圈,又把人送回去了。梅染说苏瓶就是为了过一把当“小将”的瘾。
苏瓶曾去过寿安县,已确定那帮告状的人都是有冤屈的,他们的证词是真实的。而孙督捕之所以被车碾死,是因为他查到了更多的证据。可现在皇帝没要求搬倒涉及本案的任何人。
皇帝只是想让那帮人知道,朕已掌握你们的罪证。苏瓶理解的是,皇帝也要做人情——你们这帮小子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而我知道了,还不办你们,这就是对你们恩宠圣眷,你们要领情才对。
“只要这帮人老老实实给皇帝办事,他们贪的钱和强占的土地,权当皇帝赏他们的。”苏瓶看着卷宗说。
梅染指着卷宗里“乔东明”的名字道:“你还要去查齐王的地?”
苏瓶收起卷宗,道:“我可不想像孙督捕那样横尸街头,本案涉及的王侯贵族多着呢,齐王只是其中之一。我有这样一个考虑,皇帝要惩罚一部分人。但齐王,要格外开恩。毕竟齐王是太子党的庭柱人物,是太子登基的大功臣,轻易不会动他的。”
梅染道:“不是说皇帝都喜欢杀功臣吗?”
苏瓶眉毛一挑:“谁告诉你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不杀功臣的皇帝才是多数。”
梅染一仰头:“比如?”
苏瓶把卷宗揣进怀中,不以为意地道:“比如始皇嬴政,汉光武帝刘秀,汉昭烈帝刘备,宋太祖……”
“宋太祖是谁?”
“你当我没说。”
梅染不依不饶地问:“那为什么死过许多功臣?”
苏瓶感叹道:“功高震主,居功自傲,勾结朋党,把持朝政,权倾朝野,让皇帝感到不安。且不说那些有谋篡之心的人,就是诸葛孔明,也曾让刘禅感觉不安。待孔明死后,刘禅再没立过丞相。”
梅染问:“不是说刘阿斗是个傻子吗?”
苏瓶反问:“你觉得刘备会选一个傻子当太子吗?那是演义里捏造出来的,你不要信。”
“那你说,诸葛亮多次北伐为什么会失败?”
“说到底还是国力不行。”
“现在南晋国力远超梁朝,南晋为什么不来打梁朝?”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是南晋皇帝,我怎会知道。”
梅染被呛了一句,翻白眼。苏瓶坏笑。
这就是苏瓶日常磨牙,他自己都不关心自己说得到底对不对。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道光坊。今日苏御史要拜访一位伯爵,正是梁正义的老爹,梁氏家族二老爷,毕伯梁献。
唐朝县伯,正四品,食邑七百户。可梁朝的伯爵就没那么幸运,他们没有封地。就是吃内侍省发的俸禄,一个月几十两银子,几石粮食。如果国库里没钱,就拿布匹凑数。
道光坊功勋街梁氏,祖宗灵位还供奉在功勋阁大庙里,正儿八经的贵族大户人家。小小的八品御史,今天要找伯爵大人聊一聊强占土地的问题。显然这是来给伯爵大人上眼药的,梁家人见苏瓶如视仇敌。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现在梁家还不知道是谁给皇帝写折子把梁正启告倒。虽然皇帝把这件事告诉中书令曹峒,但曹峒并没有让事情扩散。这也侧面说明老右相办事靠谱。难怪万隆帝倚重。
苏瓶今日闯入梁府,也算是闹槽的表现,他作为一名监察御史,竟然查到御史台察院院长的家里,剑指院长老爹。
据说郑州监军梁正启已被就地正法,梁正义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官,给中书令曹峒送去数万两白银。曹峒收了钱,把那些罪过一并让死人承担。梁正义刚缓过一口气,苏瓶又找上门来,梁正义火了。
苏瓶还没见到毕伯梁献,就被梁正义挡在第五道院门,破口大骂:“你他吗的竟然查到我头上,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苏瓶瞪视道:“我奉劝你不要阻拦,否则我以为妨碍公务将你拿下。你若敢反抗,我就将你制服。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如果把你打个骨断筋折,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苏瓶的老毛病又犯了,碰见服软的他就软,碰见耍横的他就硬。当一个人发火时,眼神是藏不住的,苏瓶额头一道青筋鼓起,眼神中带着杀气。
梁正义没想到这个小官竟如此硬气。他去打听,这苏瓶到底什么来路?后来听说是楼兰郡主的备选郡马。一听说是唐氏门阀的人,梁正义怂了,只恨自己平时没打听这名年轻人的底细。
梁正义也是倒霉,之前苏瓶找他递折子时显得特别谦逊,又送礼又说客气话,这显然不是唐家人的办事作风,让他大意了。
想唐氏门阀那帮人,在各衙门里都好像疯狗一般。除了唐琼、唐宁、唐炯之外,都是一群小卡拉蜜,权力不大,也不富有,就是穷横。说到底,还是改不掉军阀作风。
苏瓶今天不是来问罪的,他只是来证实一些事,并告诫毕伯,不要再欺压百姓,不要强占土地。
“鄙人区区八品,在伯爵大人面前说话,谈不上教诲,只是提出一些小小的建议。伯爵大人听,自然最好;不听,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如实上报给侍郎大人,至于侍郎大人会如何处置,那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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