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唐琼唤唐梅说话,问她打算如何执行削减礼金的计划。唐梅说,立刻执行。唐琼说,当先宣传,再执行。
唐琼说,宣传是大事,能起到缓解和试探的作用。有些事,在执行前没有把握,就先放出风去试探民心。若反抗激烈,当及时改换,那时尚未做出最终决定,因此无人说你朝令夕改。若直接下达命令,引起众怒,再改命令,威信大失。
家威棒的事,唐琼说唐梅太过冒失,那是你们女人的事,就应在女人间解决,何必拿来大会上说?
还有,那根家威棒一直放在宁侯府里,你作为国公府小姐,直接开要,让你二叔如何想?我驳斥你,是不想让你二叔还以为是我指使。
虽然被老爹教训,可唐梅看起来并不懊恼。她心里清楚,不是所有家族小姐都能被父亲教导。而这种教导,也正如苏瓶所言,是开始重视唐梅的表现。
唐梅刚回到郡主府,唐宽找来说,若小妹以后有何计划,提前与四哥说一声。
这毕竟是经济事务,而唐宽才是清化坊经济总督办。若安国公问起,唐宽却不知道,就很失职。而且家族闲人成天嚼舌头,未必以为这是唐梅的议题,八成以为是唐宽的意思。
也就是说,唐梅得罪了全族人,唐宽也跟着吃挂落儿。尤其是那些婆娘,恨得牙根痒痒。已有人开始对四公子夫人抱怨,说,将来孩子成人礼没钱办,就去你家要。
其实,那样小礼,即便不支款,家家户户也办得起。毕竟能来梅阁支款的本身就不是穷人。可那帮妇人只觉得自己吃亏,本属于她们的钱没了,就怄气,心生邪火。
究其根源,还是唐家的经济模式有问题,在苏瓶看来,清化坊里执行的是计划经济。有好处,也有坏处。这种体制下,大家能一起受穷,但不能不公。
老三家孩子刚发了礼金,到我家怎就不给发了?你们还讲理吗?都是家里的事,休要跟我讲什么制度,给他不给我,就不行,老娘今天不走了!
女人犯浑,寻常事耳,唐宽懒得管,都交给唐梅。唐梅这傻妮,初涉权力,照单全收。
清官少见,贪婪、慵懒、奸诈之官多见,贪官多如牛毛,可与刁民比只是沧海一粟。
清官是贪官、奸官、慵官、懒官的克星,奸官是刁民的克星,刁民是清官的克星。
让唐梅这样的清官管刁民,实在是难为她了。所以家威棒对她来说,格外有意义。
惩治浑犟犟不讲理的刁民,最好的办法就是,打。
快速有效,让他们变得谦逊而有礼。他们谦逊了,才能听得懂道理。
“备选哪去了?为何这般时候还不回来?”
唐梅心情不错,制备饭菜,都是苏瓶最爱吃的,还筛一壶酒,可天黑不见苏瓶回来,苏瓶也没派人回家说一声。
唐梅派王锦儿去刑部打听,听说苏瓶被中书省叫走。
中书省相当于梁朝的相府,重权之地。王锦儿进不去,回家告诉唐梅,唐梅便亲自赶往中书省打听,听说苏瓶被控制起来了。
唐梅大惑不解,去见中书令曹峒。
“晚辈唐梅,拜见舅爷。”
“哦,梅儿啊,来坐。”曹峒一见到唐梅,就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一笑道:“你是来找苏瓶的?”
“正是。”唐梅故作气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不知这厮做错甚麽,冒犯舅爷。”
“唉,他没有冒犯我,只是给皇帝写折子,有些话与实情不符。他说,发现十几证人,可我派人去找,却没寻到一人。这就很不妙嘛,此事需上奏皇帝知。不过梅儿不要着急,我已把折子递送后宫,估计不多时,就能有信了。”曹峒微笑着说。
唐梅皱眉,试探着问:“他这事办得冒失,竟敢捏造证据?”
曹峒摆手道:“依我看,他不会捏造证据,反而说明有人在销毁证据。我想皇帝圣明,应当看得明白。”
果不其然,万隆帝很快就给了答复,三个字“知道了”。
虽然证人没了,但皇帝已通过郑州军方获得消息,证实监军梁正启克扣军饷,挥霍军户抚恤金。皇帝只管将官,对于那些证人老兵,无心过问,只让曹峒妥善处理。
既然军方大事已被皇帝亲自办理,曹峒手里的就是小事。治不治察院侍御史梁正义的罪,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如果备选御史秦礼的失踪,十几名证人的失踪与梁正义有关,梁正义就犯下杀人毁证的重罪。若梁正义走动关系,讨好曹峒,这些事就与梁正义无关,是梁正启一人所为。
将苏瓶放出,曹峒问苏瓶,你还打算查下去吗?
苏瓶说,既是曹舅爷接管此事,晚辈只作辅佐。
曹峒满意,让苏瓶回家去了。
苏瓶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却不知这只是个开始。梁正启次子梁轸,酷爱武学,武当山拜师学艺。数月后,听闻父亲被苏瓶所参丢了性命,怀恨在心。
……
苏瓶坐在郡主骈车里,一路上听得唐梅埋怨。唐梅说,作为唐家人,少管他们玄甲军的事。今儿得罪这个,明儿得罪那个,费力不讨好的,还容易遭人报复,何苦来哉?
“你别不是故意讨好皇帝,想当大官吧?”
“我对万隆帝没什么好感。”
“那你为何要办这事?”
苏瓶揉了揉鼻子:“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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