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被剑气越缚越紧,直到身体都快挤压变形,整个人连同水井诡异般出现在血人身边。
一个响指便落幕。
穆罕默悳和拓拔凤凰各倒退两步,流光溢彩的半柱天门也忽明忽暗,短暂恢复如常。
巨掌探出去,又收了回去。
顾长安巍然不动,身体渗血的速度变得更快。
天地阴沉沉,气氛压抑而恐慌。
无数民众接近窒息,再也站不稳瘫软在地。
他们看不到画面里的过程,只在眨眼后目睹结果。
结果何其残酷?
女王被生擒啊!!
而修行者更是感受到一种绝望。
两个顶尖陆地神明各退两步,连天门光束都闪烁了,而恶魔屹立不倒,这意味着什么?
别看只是一招交锋,可神明碰撞向来一招倾尽全力而定胜负,然而两人围攻却奈何不了恶魔,反倒是劣势!
关键是剑气化物。
一株灼灼盛开的桃树,花瓣鲜嫩绽放、一柄杀戮炽盛的青锋,以及一座石阶布满青苔的水井。
栩栩如生,太像真的了!
根本看不出那是气机虚化,仿佛是直接搬过来的一样。
满城死寂。
民众如坠冰窟,浑身寒意森森,低头屏住呼吸装成鸵鸟。
这样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
像是恢宏的国葬。
人民在给女王默哀。
没喊停,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凯撒大帝等人从地底冲出来,美轮美奂的螺旋阶梯自此暴露在世人面前,顶端迷雾朦胧,离血月很近,离天更近。
上头一个个位置曾经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现在没人关注了。
至于狼狈的诸神,也无人去看。
因为女王成为俘虏。
她的下场会是怎样?
“你很好。”凯撒冷冷盯着血人,竭力遏制的怒火快要控制不住,随即又以威胁的眼神扫向渔歌子:
“你也很好。”
渔歌子表情阴沉,她陷入左右不是人的险境,顾长安容不得她,蛮夷这边也对她生出杀意。
……
“那就是蛮夷女王,拓拔天下。”
“她就是那个一道命令便让蜀地家破人亡、十室九空的罪魁祸首!”
“自打她上位,坚决执行灭绝华夏民族的政策,可今天她被长安生擒!”
蜀帝指着天边画面,手臂轻微颤抖,声音也渐渐哽咽。
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紧紧盯着因龟兹城而出现的天幕,但这个画面已经足够震撼。
那道血色身影是这样地宏伟而光芒万丈,文武百官心潮澎湃,如翻江倒海一般。
“杀!”
“杀!”
“杀!”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北凉境内,女帝去而复返,静静凝视着天边倒映的身影。
“那座水井是家里的。”她笑了笑,“以前他提水我洗衣裳,我不打理青苔,他也懒得去弄掉。”
老妇人李怜一言不发。
长安究竟强势到何等程度,在两个顶尖神明的逼压下,竟还腾出手生擒蛮夷女王。
“啧啧啧,这应该就是夫子口中的渔歌子,隐世七十年,自私自利到极致,以为投降就会迎来光明的飞升大路,可曾料到自己如今穷形尽相、丑态百出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李怜指着画面里惶惶不安的妇人,披头散发眼神躲闪,哪有半分神明的模样?
“若是心里装了中原百姓,不做畜生之举,那她的地位不亚于书院夫子,偏要戴着狗链看蛮夷眼色!!”
越说越愤怒,甚至脸庞都狰狞了。
天底下唯有她和陛下知道长安的计划,原本计划之外的渔歌子会成为中原的顶梁柱,却愚蠢到给蛮夷摇尾乞怜!
李挽没有接话,始终仰着精致绝美的脸颊,眸光含着笑意,轻声说道:
“你觉得朕配得上他吗?”
老妇人突然哑声。
“不配。”她说不出违心之语,天底下没有谁能般配这样的男人。
李挽点了点下巴,“我也知道不配,若非在恰好的时间与他分享快乐孤独,我也不可能与他结为夫妻。”
“虽说乱世不谈风花雪月,就算我时常只配仰望他的背影,但他也不能骗我啊。”
说到最后想咽下委屈,可眼里噙满泪水。
老妇人诧异,冥思苦想了很久,才终于理清思绪。
如果按照长安留给陛下的信笺来看,他确定不飞升就会兵解,仿佛认命一般。
可他敢以城砸深渊,显然从来就没有过敬畏天命,更不可能畏惧八十几年的天道意志。
这就矛盾了啊。
不畏天,又岂会在天之下认命?
李怜略默,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无法付诸于口。
很可能是更凄惨的结局,避免陛下悲伤欲绝,他编造一个相对好一点的方式。
长安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哪哪都好,就是对自己太残忍了。”李挽双眼通红地盯着画面。
内心再痛苦再心疼都要看着他,因为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还能再多看几眼,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连一场正式的告别都不会有。
……
边境荒野,鼓声连绵不绝。
“杀死蛮夷女王!”
“杀死蛮夷女王!!”
乌泱泱的戍边将卒热血沸腾,杀声冲天,满腔兴奋情绪积攒在一起近乎炸裂。
远方田埂沟渠旁的老百姓也泪流而出,举起粗糙的手指擦去眼泪,如同掸去盖在心头的巨石。
他们当然看不到打斗,但顾英雄生擒一个满脸疤痕的龙袍女人,同伴们说那个丑陋模样就是蛮夷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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