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九无擎淡定的吐出一句话,目光不闪不避。
“八年前?”
“是,八年前——那时倾城为晋王吸毒,曾感染毒素,昏迷不醒,是无擎用草药急救了她,也是无擎令人送她回的营帐交还给了雪姑姑。只是那蛇毒的厉害,加之倾城的脸曾受伤整过容,那日无药引入汤,无擎又不熟药理毒经,余毒没能尽除,有些侵入肌肤,形成了这毒癣,有些则留滞于血经内。为此,雪姑姑只能四处多方求药,可惜只是治表,难以去根,这一年又一年复发下来,致令脸孔一层层脱皮,容貌便走了样,身子也得了畏寒之症。也因为这个缘故,倾城常年居于倾阁,咸少出来见人。六年前,雪姑姑就是因为去云沂蒙山采药跌入山崖而死的。我在军中听闻姑姑身故,心中甚感内疚,所以,这些年让人在四方寻药,以慰姑姑在天之灵,如今,该寻的药材都配的差不多……故,无擎才说,倾城的脸可治……”
九无擎答的从容不迫,前因后果,条理分明,让人抓不住一点点把柄。
“之前为什么不报禀?”
皇帝眯了眼,逼视着,语气透着一股迫人之气,沉寂这么多年以后,他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要给慕倾城治脸,哪怕理由说的合情合理,熟知他脾性的拓跋躍自然不可能全然相信。
“一是因为药材尚未配齐,二则是无擎想看看没有花容月貌,晋王殿下会如何安排慕倾城——一直以来,无擎不希望雪姑姑的女儿嫁给晋王为妻,只因这婚事是太后所赐,无擎不好拆人姑缘,故一直迟迟不想过问这件事。如今,倾城被休,与晋王再无关系,无擎自然愿意尽上绵薄之力!”
帝王面前,他毫不掩视自己对于拓跋弘的反感。
拓跋弘面色不觉一沉,原来九无擎老早就知道当年救他的是慕倾城。
龙奕有些诧异,脸上一径笑眯眯,目光迥迥的直盯着这个神秘莫测的九无擎。
金凌有些恍然,怪不得东方轲说九无擎救过慕倾城,原来如此。
至于皇帝,则将眼珠子眯的更紧了几分,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须臾,才道:
“多久能医好?”
“无擎未曾给倾城诊过脉,并不知现在她的状况如何!”
“嗯,那你去给她看看脉吧!”
“是!”
九无擎应了一声,俊挺的身形一动,不疾不慢的走到金凌身边,面具底下,眸光清冷深深。
“我……”
金凌将玉手藏到了衣袖之下,不想让这个不怀好意的男子看脉。
“倾城但且放宽心,无擎必竭尽一切医好你!”
九无擎淡淡道。
但觉腕际一凉,白玉似的手指,极具力量的落到了她的脉上,凉的就像玄冰,丝丝渗入肌肤底下,她想甩开他的束缚,他稳稳的钳制着她的力道,令她不能动弹。面具底下的一双眸,寂寂如平静的大海。
金凌闭嘴,事到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龙奕抿紧唇线,慢悠悠的转着手上的铁球,没有出声,只是冷眼瞅着。
一会儿后,九无擎收回手。
金凌投以一睇,眼神,依旧波漾不惊,这个人太能将情绪收敛于内——与这样的人为敌,必得具备十二分的耐心,以及敌不动我亦不动的定力。拓跋弘能和此人暗斗了这么多年,可见那人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而作为帝王,却将九无擎掌控在手上,若没有雄才伟略,怎么可能将他禁足于鍄京里内?
她摒息而思,明白眼前在座的每一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何?”
九无擎转过去,长身玉立,恭声而禀:
“多则两月,少则半月……便可去尽余毒!”
皇帝淡淡瞟了一眼:“那朕就给你一月时间,缺什么药要到御药房取!朕要慕丫头一个月后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闻言,金凌微微皱了一下柳眉。
“是。”
九无擎答应着。
“慕丫头,皱什么眉?”
皇帝留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
金凌答道:“倾城心头有惑……”
“说来听听!”
“皇上这是打算将倾城配与谁?”
她问的极大胆。
皇帝目光一深,一笑:
“不管配与谁,慕丫头总归会嫁得一个乘龙快婿,这一次,朕绝不会委屈了你!一定补偿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有一件,只有皇帝拓跋躍自己心里清楚,慕倾城的这一场婚变,是他推波助澜的结果,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有意折损晋王在外的仁名。
这五年,拓跋躍太过倚重晋王,稳扎稳打四儿,借着这五年时间,在朝里渐渐聚集起了一股不小的力量,哪怕其母妃病逝,他有意将其母族一系的在朝官员全部外放,也不足以削落了他的地位。自然,这与他本身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除却无擎,晋王的才华,在当今朝堂上那是首驱一指,而他最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太小,无法与他抗衡,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结。
如果为江山社稷关着想,立晋王为太子,那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这个孩子心思极重,表面的恭谦只是为了掩饰其可怕的居心,他与无擎已势若水火。
五年前,无擎带着九儿出逃,是晋王将他们活擒带了回来。
可是带回的无擎却被人下了穿心欲蛊。
无擎说这蛊是晋王令人下的,而晋王则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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