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艳楼和离典当铺有半个京城的距离，徒步走去自然是不行的。三个人翻身上马，往南苑那边奔去。
李元徽以为，揽艳楼会像秦淮河上那样，纸醉金迷，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笑声。可是这地方却是像哪个贵族的宅院，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丝竹的声音。
景色宜人，李元徽心中的躁郁也少了一些。
楚白骑在马上，看着路边的新柳抽出嫩芽，上面还有些晶莹剔透的露水珠子，顿时玩心大起。
拿起手中的马鞭，轻轻的抽了一下，本想是要那露水落到郑先的脖子处，没想到落在了院子里面。
“什么人！”院子里面传出娇叱：“怎么这般无礼！弄的一身的水！”
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在院子里面。
就看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却是出乎意料的轻轻松松爬到了墙头上，在墙头上一坐，指着这三人：“你们三个，是哪个溅了我一身的水？”
那姑娘面容娇憨，一半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半的头发挽在头顶，上面簪着几朵小花，看起来甚是灵动。
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一看就不是凡品，可行为举止不像是富家的千金。
郑先笑道：“楚兄还不道歉？这过几日就是大选，不一定哪个姑娘就是世家的小姐，要送进宫中做娘娘的，倒时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楚白瞪了他一眼，陛下面前还能说出这种话，可还是抱拳道：“惊扰了小姐，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小姐宽宏大量，饶了在下一番。”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突然撇撇嘴：“我可不是什么大姐，小姐的。我连那些个良家女都不是，你溅了我一身水，我本来是要你好看的，可是看你给我道歉，我就大人有打量，原谅你了。”
李元徽看这女子口气倒是不小，心中也起了好奇的心思：“那姑娘能否告知在下，姑娘是何身份？”
“我的身份？”那姑娘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什么身份，我爹娘早就死了，有个贵人建了慈善堂，把我们这些没有爹娘的放在一起，说是给她家孩子积德用的。”
“要我说，若是真的行善积德就给我们些银子。那贵人送来的银子都被那管我们的老头子贪了去，我们这些人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是我从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偷偷跑出去，找隔壁琴坊的修姐姐，她会给我吃的，还教我弹琴。”
“修姐姐弹的琴可好听了，那些宫里面的乐师都赶不上！”那小姑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虽然也会弹琴，可是赶不上修姐姐，但是肯定比那些宫里面的劳什子乐师琴师弹得好！”
李元徽轻笑，那宫中的大家哪里是她的姐姐能比了的，只是他见这女子实在是娇憨可爱，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也就耐心听她往下说。
“可是修姐姐感染了风寒，年岁也大了，那琴坊的老太婆不给她看病，她就病死了。”小姑娘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修姐姐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了我，让我好好活下去，去嫁个好人家。”
“我也想听修姐姐的，可是那天我回到慈善堂的时候，那贵人突然来了，指着我就说我长得漂亮，要带我去个好地方。她告诉我那个地方不用愁吃喝，还能嫁个好人家。”
“我也就和她来了这里，我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这里是秦楼楚馆。那贵人要我好好学规矩，学怎么做小姐，学好了就让我做她的养女。”
“让你做大小姐，怎么送到这种地方？”郑先不解。
“我还当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不灵通。”那姑娘冷笑：“自然是心疼自己的亲女儿，来让我这个养女来顶替。”
“我那日听那几个老婆子说，是要把我送去伺候人的。”
“什么人？”李元徽皱眉，这女子虽然行为举止出格了些，可若是这样沦落风尘，也是可惜了。
“我这么漂亮，琴弹的这么好，自然是要去伺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的人？
郑先和楚白不由自主的看了李元徽一眼，普天之下还有谁比皇上更尊贵？
“你们看他做什么？我要伺候的是最尊贵的人，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能相比的！”那小姑娘脸上飞起薄红：“而且听说那人是个好人，能伺候这样的人我也是愿意了。也是那贵人的亲女儿没有福，这种好事情都不要的。”
李元徽露出玩味的笑：“可若是那人已经有了家室呢？”
“那就做妾啊！宁做富贵妾，不做贫贱妻！”
“若是那人的正妻善妒呢？”李元徽问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心虚。身边的楚白又瞪了郑先一眼：看你出的主意！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
小姑娘思索了一下：“那就为奴为婢，再善妒也要有人伺候吧！”
“可要是那人年事已高，可以做你祖父那种？”
小姑娘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要问我这种问题。”可还是回答了李元徽：“那我何必委屈我自己，终身不嫁就好了，我就不信谁能把我绑去。”
李元徽最后问道：“那若是那人嫌弃你出身低呢？”
“那就是他有眼无珠！把珍珠当成鱼目，把玫瑰花当成了野花！”那小姑娘脸气的通红：“我游以晴这么好看，若是这样被人轻贱，那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那慈善堂门口的石狮子上，倒是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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