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顺的局面很微妙,三李名存实亡。
李过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不得已继续和李岩李布二人保持面上的和气。李过和李岩在大顺接班问题上的根本矛盾,让他二人私下已经闹翻。而李过又需要拉着李岩对抗老将派,李岩也需要李过支持来维持他的新政。
可以说,如今二人乃是捏着鼻子在合作。
至于李布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开封摆烂不肯北上支援的事,二李都已经知道了。
自从李岩那日对他来了手暗伏刀兵后,李布与他的矛盾近乎是公开化了。
此后,李布与李岩之间的书信来往都断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布如今与刘宗敏他们打得火热。李布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一块稳固的根据地,李岩不肯帮忙,他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谋划既定,永昌四年三月,李布从济南悄悄出兵。没有搞什么誓师,也没有发什么檄文,对外声称只是例行的野战操练。他甚至都没告诉将士们此行的目的,只有孙靖忠这些少数高级将领才知道是去打四川。
此次李布亲率3万大军出征。其中老兵新兵各占一半,在山东留了1.5万老兵和5000新兵守家。
李布的大军很快就抵达了洛阳,而刘宗敏已经调集了10万水陆大军进抵宜昌,准备一东一北两路并进直插四川。
刘宗敏号称30万,嚷嚷着要打去成都活捉张献忠,把动静搞得很大。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前一年的李布还在畅想着三李合璧天下无敌,如今他迫于形势已和当时视为死敌的刘宗敏们达成了盟约。
李布在洛阳略作修整,随后往西穿过潼关进入汉中。
李布经过西安时,自然是打死都不肯再进城,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屏风暗伏刀斧手。
李布很低调地路过了西安,李岩也识相地将方木兰送出了城,李布随即派人护送她东返山东。他和李岩二人保持了默契。
当李布从西安转道汉中时,刘宗敏已经朔江而上到达了万县,摆出了一副直奔重庆的架势。
虽然刘宗敏那一路的动静弄的很大,李布却是一路静悄悄无声无息。
从人数上看,李布的人马只有3万,而刘宗敏却有10万。李布刻意将自己装扮成偏师,刘宗敏则是主力。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此战李布是让刘宗敏来帮忙的,否则以对方的性子,呆在河南好好过他的小日子不好,干嘛跑去四川打打杀杀。因而其实刘宗敏那路才是偏师,他将气势汹汹地逼近重庆,然后吸引张献忠的主力过去。之后嘛,便是李布悄悄从汉中南下捅刀子。
自李布在山东站稳脚跟后,一直在不停给汉中输血,为的就是这一天。
有赖于李布一直以来的支持,汉中不但在张献忠一波波的攻击中牢牢坚挺,队伍人数还扩充了一些。王文智如今已有1.5万正规军。李布当初派来的那2000陕西兵大多已娶了当地女子,在当地扎根了。
王文智自打发现驻扎巴中防备自己的大西军撤退后,便心下狐疑,后来又听说了刘宗敏正准备攻打重庆,就让他更加疑惑。
为了保密,大顺这边并没有大肆宣扬对四川的进攻计划。
因而当李布到来时,王文智大吃一惊。随后他看见了李布带来的大军,便什么都明白了。
王文智被张献忠欺负了两三年,这回他终于等来了复仇时刻。
在万县的刘宗敏很快就调集水陆大军朝重庆进发,本在成都的张献忠收到消息后当即亲率大军抵达重庆。他当年就是沿着刘宗敏现在走的路线进的四川,因而他知道重庆的重要性。此乃四川的门户,不容有失。
张献忠看刘宗敏此行带了10万人,完全就是摆出了要覆灭自己的架势,所以他调集了自己全部的主力,将义子们也都带过来了。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大西军的精华云集重庆。
李定国见大西军的主力都到了这,甚至连防守汉中的巴中和广元守军都被调走了,顿时忧心忡忡。他担心北边汉中的闯军会趁机南下奔袭成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李定国两番苦谏张献忠都未采纳,在张献忠看来,李自成素来与他交好。且此战之前并无风声传出大顺有意对自己动手。况且关中与刘宗敏的河南不是一个派系的,双方几乎不可能联合起来对自己动手。那此战肯定是刘宗敏自己的主意,肯定是刘宗敏被二李压的喘不过气了,想往四川这边找补回来。
而张献忠则打算将计就计,他甚至都还没有和几位义子讲他的计划。
张献忠入四川,原本是想将此地作为自己的根基,在这修养生息以图进取。可是自打他来了后,没一日不在大战,不是和四川的明军,就是和当地的土司。
张献忠觉得四川这个地方的人坏透了,怎么安抚都不听话,他早就有意出川另找地方。只是碍于无处可去,这才一直窝在成都。
而如今刘宗敏主动送上门来,他自然就有了东出由头。如果把刘宗敏的河南湖广给吞下来,那他老张就发达了。再也不用窝在四川和那群土司藩兵打生打死了。
其实,四川这个地方毗邻雪区,当地多族混居,明朝都是依靠土司来统治地方的。而张献忠这种大老粗,哪有那等手腕治理这么复杂的地方,他得不到当地土司的支持,四川便永无宁日。
刘宗敏摆出架势,开场就是全力进攻,双方在铜锣峡展开了大战。
而此时的李布,则在抽调了王文智的一万川军后,以川军为向导,集合了总共4万大军,出汉中直奔广元和巴中。
他和李定国担心的一样,他要奔袭大西军的老巢成都。
李布的大军在四川北部的大山中艰难穿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好在有川军做向导。
山路崎岖,重炮都被留在了汉中,李布携带了大量百斤左右的小型佛郎机。他此行求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他要在张献忠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成都。
重庆铜锣峡一连激战了半个月,刘宗敏佯装渐渐不支往长江下游的万县退去。张献忠当即大喜,他认为吞下河南在望,当即就命军队火速追赶。
李定国眼看张献忠又要暴走,要是大军主力全追去了万县,在那被刘宗敏拖住。此时敌军突然从四川北面杀来,那万县离成都都尚且还有近500里水路根本来不及支援。且从重庆到万县是顺江而下,反之从万县到重庆便要逆流朔江而上。那时根本别想来得及救援。
因而李定国跪下抱着张献忠大腿苦劝,张献忠这才松了口,准许他带着一支万余人的偏师留守重庆。
而此时的李布大军已经过了广元,他们马上就要冲出大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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