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还要说什么,却见唐开山摆了摆手,将他下面的话打回去,接着道:“你二人记住,在我死掉之前,务必要尽快将那些红头巾打散,然后便开始去围攻温飞鹏。他要是逃了,自由他去,不要理会,以免再有不必要的伤亡,然后你二人组织人手,快速回归紫禁,以做防务。将此处战局禀告总参。”
说完这话,唐开山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寒气,将身上的尼料黑风衣脱掉,正了正头上的无翅乌纱帽,左手三梭刺,右手狗腿.刀,缓缓向着温飞鹏走去。
周亮与尚怀忠看着他背影,心中凄凉。他们明白,身为督尉的唐开山,脱掉大风衣,就意味着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督尉了,将戴在头上的乌纱折上巾摆正,便意味着他想为自己证名,以一个普通玄衣的身份,来迎这必死之战。
站在前排的玄衣都明白自己家督尉这绝死的举动,一个个尽是悲愤之情,玄衣纵横天下,打出凛凛威风,何时有过这种事情发生?竟然会让堂堂督尉,去迎这必死之战,所以他们心中尽是不甘。但毫无办法,因为这是唐开山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想以自己一条性命,让玄衣尽量减少损失。
也因为他此刻已经重伤在身,无力再带着众玄衣进行拼杀,更可能会成为其他人的累赘。他是堂堂玄衣督尉,从来都是他在保护自己的属下,这个时候的唐开山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尊严,不容践踏。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唐开山沉默着向前走去,却在这时,在他身的的玄衣众里,不知谁开口,高声唱了一句:“那日我从黄昏后,提刀离家出院门……”
紧跟着,又有一个玄衣唱道:“江湖儿男几多杀,卿卿说我不顾家……”
然后便是右近的玄衣开始应唱:“血雨当前男儿汉,顾不得娘子跟咱娃……”
然后,这歌声似乎能传染,一千多玄衣齐唱:“我本京都一丐儿,污烂人士花子家。……”
那日我从黄昏后,提刀离家出院门。
江湖儿男几多杀,卿卿说我不顾家。
血雨当前男儿汉,顾不得娘子与咱娃。
我本京都一丐儿,污烂人士花子家。
凄凄荒骨无人埋,二十二年大饥荒。
双亲姊妹卧泥潭,狗吃人心也平常。
从小就是苦命郎,玄衣收我将养大。
几多恨,几多仇,谁让我是命贱的娃。
……
门派里呀江湖上,贪官豪强尽杀光。
玄衣郎,男儿汉,习武艺,正天下。
稽查清宴禁卫军,百戮江湖在武林。
我要杀,我要斩,玄衣出自苦人家。
……
太子爷,大督帅,扶保至尊坐中原。
一曲尽,天下清,苍天佑我苦男儿……
听着众玄衣高唱,向前走的唐开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来。
这词和曲都是古大白话在景和二十三年的时候编的,当时还问他要不要改来着,如今这歌却是众玄衣里人人都会唱。
自然比不上大督帅的才华,可这一首俗曲却把大督帅给唱的差点哭出来。
于是唐开山在这个时候也差点哭了,喃喃念了一句:我是玄衣郎,也是苦男儿。
唐开山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唱出这首歌,就是为自己送行。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想到这里,唐开山深吸一口气,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走向温飞鹏的步子也开始变得格外有力。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不一会儿功夫,便与温飞鹏对面而站,冷冷道:“一剑九锋低,温飞鹏,你今日必败于我手!”
温飞鹏瞧见唐开山独自一人到来,悄悄的松了口气,他才不管玄衣们唱的什么呢,总归也没什么所谓。只要能将唐开山杀掉,对面的玄衣没有了领头之人,必定会成为一盘散沙。到那个时候全歼此处玄衣,自己将为首功。
温飞鹏想到这里,哼哼冷笑着瞧着唐开山,问道:“何以见得某家必败?”
唐开山轻笑,道:“因为,我是玄衣,而你,则是一条老狗!”
此言一落,唐开山凝眉竖目,脚下用力,脚步急错,运转身形,提着手中刀,直袭向温飞鹏。
温飞鹏见他袭来,不慌不忙的将手中宝剑提起,直刺而去。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好像就是向着唐开山的眉心轻轻刺去,任何一个人似乎都可以躲开。但是这剑上却好像出现了一阵莫名的引力,将唐开山牵引住,直接撞向剑尖。
唐开山知道,这是温飞鹏的成名绝技“华山九引”,就是这种剑法,让玄衣死伤惨众。他身上的剑伤,大多数都是拜这剑法所赐。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剑法,唐开山与人动手无数,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剑法。
就是因为这剑法太过怪异与突然,所以他先前才会在虽不及防之下,被温飞鹏刺中那么多次。这个时候的唐开山已然有了准备,在这剑尖将将就要钉入他的眉心时,唐开山左手上的三梭刺便是间不容发之际,突的射出,直袭向温飞鹏心口。
若是温飞鹏并不收招,执意将剑刺出,那么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会在一招之间同归于尽。这不是温飞鹏想要的局面,也知道唐开山已经开始拼命,自然不会随了他的心愿。于是立刻收剑撤招,将那三梭刺打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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