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国,昌州。
在昌州最南端,有一座横亘千里的大山脉,因其常年云雾缭绕,人们称之为云雾山。
云雾山横跨数个州府,是褚国边界的天然屏障。尤其是其主峰——云雾峰,更是高耸入云,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雾山水丰林茂,野兽成群,出产各种珍稀药材,是捕猎和采药的好去处。
山脉北麓散布着许许多多的村落,牛水村就是其中的一座。
村子里有一百来户人家,房屋分布的错落有致。最西头儿有两间低矮的茅草屋,屋子四周用篱笆围了一圈,形成一处小院落。
院子里划出了一处处的方格地,上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草。
在一处开满紫花的格地旁,蹲着两个稚童,一男一女,七八岁模样,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花儿。
“木头哥哥,快看,它们开得多好看呀!”
女童清婉的嗓音打破了平静。
“呃,是很好看。”男童也很开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爷爷也说了,要是等它们开了花,就可以入药了!”
“太可惜了呢,要是能一直开下去就好了。”女童有些黯然道。
“雪儿妹妹,爷爷说过了,这紫云花是很好的药引子,虽说摘了有些可惜,但喝了它们熬的药,你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的。”男童扭头看着女童,一脸坚定地说道。
女童没有说话,转头望向男童,不觉想起了什么,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
这女童名叫宁雪儿,是村子里唯一的私塾先生——宁秀才的独女。明眸皓齿,乌发如瀑,配上精致如雕的小脸庞,任谁见了都会在心底儿赞叹一声,只是添了那一抹苍白病色,倒教人无比怜惜。
雪儿所得之病叫寒症,打娘胎里出来就有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旦发作,便昏迷数天,全身冰冷似雪,遍访求医问药都无济于事,而且随着年岁渐增变得愈加严重,一家人几近绝望。直到五年前,男童和他爷爷木老头逃难到这里,正巧赶上雪儿寒症发作,众人束手无策,木老头主动请缨替雪儿把脉针灸,一番诊治下来,没成想寒症竟真的减轻许多,顿时被惊为神医。于是乎,木老头和男童便留了下来,从此住在了村里。
眼前的男童便是木老头唯一的孙子,叫木易,因木老头的缘故,大家都叫他小木头。爷孙俩相依为命,乡里遭灾一路逃难,木易深知爷爷将他带大非常不易,从小就极为懂事,早早成了小大人,做饭砍柴,采种药草,都不在话下,甚至配药熬药都能独当一面,尽管长相普通,但村里人都夸赞不已。
宁雪儿自从得了寒症,村里孩子都视她为怪物一般,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怪病。幸而木易跟她年岁相仿,一来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二来爷爷经常给雪儿诊病,采药熬药这些活大都交给他做,两家来往频繁,两个小孩自然经常碰面,久而久之,便成了最好的玩伴。
从那时起,雪儿不在忧郁哀伤,脸上挂满了笑容,生活也变得有趣起来。
四目相对,两个孩童就这样看着彼此,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微风拂过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已经坐在竹椅上了。
此时日头正盛,木易早已汗流浃背,小脸蛋通红,而宁雪儿身着一件桃红薄袄,身上却一滴汗都没有出,反而身子时不时地发抖,尤见寒症之重,看样子至多一两年光景了。
宁雪儿双手托腮,双目凝视着远方。
云雾山上的白雾散了许多,仅剩一层薄纱似的云雾,遮着那云雾峰,显得缥缈之极。
“木头哥哥,你说云彩上面会是什么呢?”宁雪儿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是山顶了!”木易不假思索道,大人们常说,云雾峰比天都高,山顶就藏在云朵后面。
“那山顶上有什么,会有神仙住在上面吗?”宁雪儿俏皮地看着木易,眼睛轱辘一转接着问道。
木易被她这样看着,顿觉羞涩,赶忙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呃……我也不知道,没有人上去过。神仙?或许有吧!”他思索了一小会儿,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要是咱俩能上去就好了,那里的风景一定很美很美。”雪儿眼神里充满向往,脸蛋上带着一丝陶醉。
木易听罢,转头看向雪儿,那苍白欲滴的面容映入眼帘,心底最深处忽地一颤,小小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紧紧地。
……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院子里,只剩下木易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竹椅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那里便是村口,只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唉,算算日子,爷爷也快该回来了吧。”
木易晃了晃小脑袋瓜子,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自言自语道。
为了找到根治寒症的法子,爷爷最近两年来经常出远门,十天八天回来一次,有时候差不多一个月才回来,而这次出门已经一月有余了。
看着爷爷的背一天一天越来越佝偻,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长大,好陪爷爷一块找药,照顾他。每次爷爷出门,他总是提心吊胆,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让爷爷早点回来,生怕爷爷路上出现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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