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云州的路上,叶韬终于敲开了谈玮然的嘴,知道了那个附加条款到底是谁,也知道了谈家上下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做了的诸多努力。而当他知道,这个让人无比残念的“附加条款”居然指的是戴云,他几乎当时就“惊讶”“愤怒”地跳起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会是她?戴云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有听说过娶自己兄弟的吗?这是对我和戴云的兄弟情谊的巨大误解和离间!”
然后,在场的谈玮馨以一句无比邪恶无比有杀伤力的话,让叶韬的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她淡淡地,仿佛再平常不过地说:“如果戴云不反对,你可以用‘兄弟’的方式去宠爱她。”
叶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而谈玮然哪怕涵养功夫相当不错,当时也无法克制因为涌动的笑意而耸动起来的肩膀。谈玮馨这句话虽然邪恶了些,却的确是太到位了。
戴云为什么二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并不是因为她不漂亮,戴云虽然和谈玮然的妻子戴兮不同,并没有那种柔和细腻的线条,没有那种柔情似水的眼波,但戴云那极富立体感的脸,和那平静中蕴藏着坚定的眼神,却是非常吸引人的。
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戴云有自己的主见,有坚毅的性格,有丰富的阅历,甚至有现在数遍天下将领也很少有能够与之相比的军功,有着在云州、在奔狼原上的云州部族中间,在哪怕更北方那些她曾击败过的部族中间的崇高声望……和无数仰慕者。不管是谁,在存了想要娶戴云的念头的同时都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或许娶了戴云能够有优渥的生活,能够在戴氏的帮助下有良好的仕途,能够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东西,但却不能够有戴云的完全的服从。不管家世多好的人,娶了戴云都会有入赘的感觉。因为,虽然没有公主的封号,但戴云在云州、在北方的草原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公主。或许有人自矜于自己的才学可以折服戴云,但戴云不会简单地相信什么“北冥有鱼”的话,因为她曾亲眼看到北方极地的冰层断裂刹那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曾看见过仿佛连绵不绝的黑夜和空中悬浮着的光,曾看见过真正的鲸鱼在水面上酿造一个个小小的喷泉,在那里呼吸;子曰诗云,戴云也懂,兵书战策,更是不要在戴云这种领过十几万大军并且获得过血腥而辉煌的胜利的人面前提起……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敢娶戴云,敢娶这样一个会让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不堪一击的强势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戴云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然而,一些悄悄流传的谣言让一切在不经意之间改变。
事情还要从叶韬和戴云那兄弟般的拥抱开始。在这个时空,尤其是在东平和云州,虽然没有像春南和西凌那样严格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规范,但地位越是尊贵的人,在这方面自然也就越矜持,男女之间的那样紧紧的拥抱实在是太超乎大家的想象了。谈玮馨自然知道兄弟般的拥抱就是那样,但大家却不知道。当时在场的那些军官、卫兵们虽然知道口风一定要紧,但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了一下。而这种和军情无关的八卦,不管在哪里流传都会很快,虽然大家都不敢对叶韬和戴云不敬,但也开始悄悄地认为两人情志相投。
而当谈玮明向谈晓培提出让叶韬出任云州经略使,为了保证他能够在云州获得完全的支持,能够不受阻挠地将自己的想法不折不扣地进行下去,谈玮明自然而然地提出了这个事情。当时,谈晓培虽然觉得惊讶,却也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说谈玮明有什么犹豫的话,那可能就是谈玮馨、戴云和叶韬的意见。
对于自己的女儿,谈晓培是极为宠爱的,而任命叶韬为云州经略使的事情,他也希望事先征求谈玮馨的意见。没想到,不管是对于叶韬的任命还是对于相关联的让叶韬娶戴云的事情,谈玮馨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她无法否认叶韬一定会干得很好,但对于一定要娶戴云却觉得不见得是一个好主意,而她当时所解释的朋友不一定要当到床上去的这种说法,让谈晓培嘿嘿笑着,觉得谈玮馨或许是有点吃醋了,抑或是担心自己在叶韬心里的地位,在叶韬那个结构越发显得奇怪的家庭里的地位。其实,谈玮馨对于这种事情倒还真的不怎么在乎。在身体上,的确她无法和叶韬的妻子们分享一样的欢乐,但在精神上,只有同为穿越者的她才能够触及到叶韬心底最深邃的部分,这种精神上的独享对于现在行房等于自杀的她来说已经很是足够了。在被父亲的解释和劝说弄烦了之后,谈玮馨翻着白眼对这件事情表示了有限度的支持,也同意向叶韬保密。
至于叶韬,他必然会是那个反抗最激烈的人,但谈晓培也不是没办法,他直接写信给叶劳耿,让叶劳耿首肯此事。叶劳耿对于和谈家结亲已经是惴惴不安,归根到底他毕竟是个功名之心不那么浓厚的老实人,哪怕他现在也算是外戚中极为重要的一员,却不愿意接受谈晓培的邀请出任工部尚书衔的工部技术司司正,宁可继续操持叶氏工坊的繁杂的事务。而一下子要自己的儿子再娶个地位同样很夸张,而名声似乎更加响亮的女子,结上另一个地位尊崇的亲家,叶劳耿更不自在了,但谈晓培以国主之尊,三番两次亲自提笔写信解释了自己的用心,才让叶劳耿终于点头。而有叶韬的父亲点头,这事情基本也就定下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还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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